? ? ? ?人類與流感的斗爭已經持續數個世紀，流感沒有消滅人類，人類也不能徹底消滅流感病毒。大自然的神秘之手以人為不可控的力量調節著各個物種之間的平衡。流感病毒作為生命的一種形式，以龐雜的種類和高速的突變能力在大自然的殘酷斗爭中獲得一席之地。

　　流感與一戰，德國是輸掉戰爭還是輸給病毒？

　　1917年復活節，德國秘密情報部門正在操辦一件影響人類歷史的大事，他們知道，如果搞定了這件事，德意志帝國和沙俄帝國在東線持續了四年的血腥廝殺將有望結束。隨后，如他們所愿，列寧上臺后立刻和德國談判，宣布俄國退出戰爭。一夜之間，德國把和俄國對峙的百萬東方線部隊投入跟英法的對決，戰場形勢立刻發生了劇烈的變化。

　　德國依仗兵力優勢率先進攻沾到了便宜，但是萬萬沒想到，第一波流感疫情橫掃德軍前線。到1918年5月，有超過100萬德軍染病，每天都增加好幾萬人。此時法國發動反擊，德國士兵在流感和英法美的聯合攻擊下痛苦不堪，不得已輸掉了戰爭。德國參謀在給德皇的報告里說，德國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流感失掉了戰爭，但實際上，英美雙方也飽受流感的困擾，甚至英國國王喬治五世也染上了流感臥床不起。但因當時整個歐洲打成一團，大家都進行新聞管制，大家都以為只有自己的士兵患了病。

　　而此時的西班牙由于持中立態度，因此對國內管控較松，人員流動性很大。這直接導致西班牙全國三分之一的人口（約800萬人）感染了流感，此次流感也因此有了一個非常具有地域特征性的名字：西班牙流感。

　　大規模流感加速了一戰的結束。然而，一戰結束后，西班牙流感的“表演”才剛剛開始。這次疫情前后共流行了三波，從美國到歐洲，從美索不達米亞到中國黑龍江，甚至躲在北極圈的愛斯基摩人都飽受摧殘。最終，全世界1/5的人染病，死亡人數至今也沒有非常確切的數字，綜合各種資料的數字顯示死亡人數在5000萬到1億之間。

　　忽然消失的疫情與背后的驚悚事實

　　在1919年春天，人們還沒來得及搞清楚這場疫情的爆發和流行是怎么回事，病毒突然在全世界消失了！就像一個冷酷的殺手，無聲無息的來，收割了幾千萬人命之后悄然離去。如果這就是大自然安排下的劇情終結，那這位編劇的思路也未免太簡單了！

　　隨后，科學家有了一個讓人渾身冒冷汗的發現——西班牙流感疫情在人身上結束后，豬得病了。這一事實讓科學家們得到了一個非常可怕的推論——西班牙流感沒有遠離人類，只是在自然界的其他宿主身上暫時蟄伏，隨時都有可能殺回來。

　　為了應對隨時可能再次爆發的流感疫情，科學家們對流感病毒的研究一直都沒敢松懈。起初，人們期待流感病毒能像曾經肆虐人類的天花病毒一樣，雖然兇神惡煞，但是構型穩定，全世界的人都注射疫苗以后它就無法再侵犯人類了。如果能夠找到識別流感的身份證，并據此開發疫苗，流感病毒也就不足以為懼了。

　　然而，在研究豬身上的流感病毒時，人們深深理解了什么叫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相對于天花病毒穩定的基因結構，流感病毒變異速度極快，后來人們發現流感病毒的基因是天生就極不穩定的RNA, 每一代和每一代的病毒基因都不盡相同，面對如此狡猾的病毒，科學家們雖然也取得了不少成績，但仍然沒有獲得決定性的突破。

　　病毒的表面蛋白分型，流感病毒的“身份證”

　　不過科學家們很快發現，流感病毒表面有兩種天生自帶的蛋白質，一種叫紅細胞血凝蛋白（H蛋白），一種叫神經氨基酸酶蛋白（N蛋白）。盡管病毒變來變去，但是每次都會有這兩種蛋白出現，因此H蛋白和N蛋白就成了識別流感病毒的身份證，也基于此，目前我們看到的流感病類型也均以HXNX來命名，比如H1N1、H5N1等。

　　流感病毒不僅僅可以禍害人類，也可以禍害很多其他動物，比如犬，馬，豬，鳥類，海豹、鯨等，可以說陸海空一個都不放過；此外，流感病毒還可以在不同物種之間進行傳播。不同流感病毒株有時會根據其流行的物種來命名，比如說我們耳熟能詳的禽流感，此外還有豬流感、馬流感、犬流感等等。

　　目前認為鳥類是流感病毒最主要的宿主，雖然有部分報道稱禽流感病毒似乎可以在人類間傳播，但是經過調查發現幾乎所有被感染的人都與禽類有過密切接觸。因此，目前科學界不認為禽流感病毒能夠在人與人之間有效傳播。但是基于流感病毒在傳播過程中快速的變身能力，我們也不得不提防其在某一次變身后，會獲得在人與人之間互相傳染的能力。

　　病毒的結構分型，流感病毒“家族”的“戶口本”

　　除了豬流感、禽流感，日常生活中你也肯定聽過甲流。那么甲流指的是什么？跟禽流感有沒有什么關系？甲流是流感病毒基于病毒學學科分類的叫法，既然有甲型，對應的還有乙型，丙型和丁型，一共四種，這種分類與依據H蛋白和N蛋白進行病毒特征識別的方式并不矛盾。例如甲型流感中就有H1N1、H2N2、H3N2、H5N1、H7N7、H1N2、H9N2、H7N2、H7N3、H10N7、H7N9等諸多病毒構型。所以我們可以簡單地認為，表面蛋白結構分類是病毒的“身份證”，而甲乙丙丁分型是病毒“家族”的“戶口本”。

　　丙型和丁型流感病毒最為少見，丙型通常只在孩童身上造成輕微癥狀，而丁型主要感染家畜，且目前尚未發現其能夠感染人類的證據。乙型流感病毒最青睞我們人類，但是變異速度明顯低于甲型流感，且由于其抗原多樣性較低，我們一般在孩童時期就會對該類型病毒產生免疫，擁有抗體，所以乙型流感大規模流行的幾率很低。

　　對人類社會危害最大的當屬大名鼎鼎的甲流。野生水鳥為許多甲型流感病毒株的天然宿主，所以禽流感一般都是甲流。甲型流感病毒類型多樣，有跨物種傳播的能力。甲流可以導致包括高燒、流鼻水、喉嚨痛、肌肉酸痛、頭痛、咳嗽和疲倦感等各種癥狀，可能的并發癥包括病毒性肺炎、繼發細菌性肺炎、鼻竇感染以及造成其他疾病惡化（如氣喘或心臟衰竭）等。甲流病毒通常由咳嗽，打噴嚏和說話產生的飛沫傳播，近距離接觸時尤其容易發生，因此，佩戴口罩、勤洗手以及保持社交距離等途徑都可以在很大程度上降低患上流感的幾率。

　　前面提到的造成5000萬到1億人死亡的西班牙流感就是甲型流感中的H1N1病毒株。自西班牙流感之后至今，雖然再沒有毒性如此之強的病毒株出現，但是人類社會也經過了幾次嚴重的流感大爆發，仍有數百萬人因此死亡。　

　　在可想像的未來，人類或許還是找不到徹底征服流感的辦法，但是我們可以通過對敵人的了解，來減少我們人類受到的傷害和損失。所謂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養成良好的衛生習慣和個人習慣，流感季節做好個人防護，勤消毒，高危人群積極接種流感疫苗，狡猾的流感病毒也難以猖狂起來。

　　審核專家：王福生 中國科學院院士，解放軍總醫院第五醫學中心感染病診療與研究中心主任，解放軍傳染病研究所所長